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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ge 14:彷徨中前进

Stage 14:彷徨中前进

前言:各位好= =我是自由!呃......好像有差不多三个月没有来更新文章了真是蛋疼,各位读者抱歉(还有记得我的人么?)!因为最近高三学业问题还有家里出了些状况,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时间上来更新U.K.,虽说在学校里手稿已经更新到17章,进入结尾部分了,但是电脑的能用时间实在有点少啊囧。

嘛不管怎么说,现在总算是又能和大家见面了!

还请各位读者大人多多谅解!

以上!

FROM:E.C.

U.K.命运战争

Stage 14:彷徨中前进

————

噩梦在黑夜中蔓延,

击破短暂的美好梦境,

不舍与无奈中绝离彼此的少女;

彷徨与惊恐中找寻答案的少年——

在此刻相吻而别......

那一个白昼,被乌密的云块堆得不见一丝明光,雨如泪般垂落而下,拍打在残损的硬金属板上。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卷起一片轰震。

放眼望去,大量碎片散落在地上,与四溢的血迹一同接受暴风雨的洗礼。

满是惊骇,满是悲伤。

这种无法令人接受的惨况正摆在阿洛斯眼前。

他还仿佛能看见一些碎片上残存的油漆刷出来的字——“Destrioer”。

不,不会这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

他四处寻找——想要找到那些熟悉的身影。

西恩呢?切西卡呢?冯恩叔呢?

樱呢?

大家在哪里啊!

终于,他在吵杂的雷雨声中隔离出一段生物发出的声音。

他顾不上手脚被那些尖锐的碎片割裂,溢出血流。

找到了,就在这里!

他使出全力将堆埋在声源上的大块金属板搬开,但片刻后他能看见的只有一只小狗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原本柔顺的毛发被浊雨打得湿透。

同时,就在小狗微微搐动的身体旁,一具不成形的尸体暴露在滂沱大雨中。

还能看出是头发的地方,别着一枚樱花形状的头饰——那是樱最爱戴的头饰。

“怎么会......”

不知何时起,周围尽是一个奇怪的声音。

像缠绕其身似的,从四面八方向阿洛斯压来。

“都是你的错,阿洛斯。”

不......

“都是你的错,阿洛斯。”

不是这样的......

“都是你的错。”

一遍又一遍地循环着,直到阿洛斯崩溃为止。

“!”阿洛斯从噩梦中挣脱过来时,些许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留海和衣服。

“又来了......”平息一下惊恐的心情,他从床上爬起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已是他在诺奥这里定居后的第三次噩梦了。

完全一样的梦境,完全一样的结果......

走到楼下取杯清水,阿洛斯将它一饮而尽后终于平定了下来。

“呼......”

我的错?

他朝窗外看去,黎明之光仍未浮现。

————

已经慢慢习惯了在诺奥的新生活的阿洛斯,在每一个凉爽的秋色早晨都会选择早起出去买点材料回来煮上一顿早餐。

虽然塞西娅给人一种邻家好女孩的感觉,温柔善良而且极富才气,但在住进她家后才发现——塞西娅是一个出得厅堂却进不了厨房的人。

家里配有的厨房也是闲置了多年,都布上了一种难以磨灭的破败感。

即使有经常打扫,但这种鲜有光顾的荒凉感却很是强烈。

难怪第一天带自己出来时两顿都没在家里吃。

在认清事实后阿洛斯恍然大悟。

对此,塞西娅只好强笑着糊弄过去。

而现在,阿洛斯就担当起了厨师的“职位”。

从小十几年的艰苦岁月使他懂得了大量的生活技能,他在小时候就认识到了“只有掌握生存的技巧才能保全自身”这一事实。

令他吃惊的是,自己的厨艺竟在不知不觉中精进,更提高到了他所没有料想到的高度。

自从那晚歌舞祭结束后,人们所讨论的“塞西娅的新家人到底是谁”这一问题随之浮出水面。

尽管阿洛斯很低调,仿佛在害怕什么人追查底细,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得到的讯息。

一路上,阿洛斯见到除了不惧路人的小动物在路边到处捡拾果子外,最多的就是向他打招呼的路人。

现在还是星期五,大部分学生和上班族都还赖在床上奢图与周公相会多一些时间。

哪怕只有几分钟。

有着各自肩负的责任的人们,是相当辛苦的。

无论是何种形式的责任,无论是何种形式的实践,阿洛斯都能理解他们的辛劳。

包括现在还在梦中的塞西娅和维希。

他打了个哈欠。

果然是被梦惊醒得太早,导致现在睡眠不足了。

“还是去买一罐咖啡来喝吧。”

取出一枚硬币,走到自动贩卖机前的阿洛斯看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那瓶蓝罐装的咖啡——在“破晓”时最常喝的那一个牌子。

————

“老板,麻烦来三个鸡蛋和一块培根肉。”阿洛斯在咖啡的作用下稍微感觉有了点精神,于是他来到了一家不常来的杂货店。

“好的,安妮!照单去办!”和蔼的大叔如此吩咐妻子道,然后不顾她的抱怨往阿洛斯这边凑了过来。

“怎么了?”阿洛斯感觉到现在这个大叔散发出一阵危险的气息。

“你在塞西娅家里住,有什么动静吗?”

诚如此所闻,这位老板是知道阿洛斯身份的其中一人。

阿洛斯本以为这附近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为了不引起注意,每天他都是选择距离自家较远的商店作为材料购买点,所以他才来到这边的。

但他往后一看时,身后早已有几个大叔大婶堵住了后路。

“这是什么意思?”

“别隐瞒了,我们早就知道你是塞西娅口中的新家人了!”她们如此气势汹汹地说道。

“怎么知道的?”

“哼,小子你太嫩了,我们可是有眼线布置在那边的。”说到这个,大家都是一副自豪感满载的样子。

“难,难道说你们在监视?”

阿洛斯开始紧张起来,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些看起来善良守序的大妈大叔居然如此犀利。

“既然明白了就快点招供!”杂货店大叔一脸严肃的样子,“究竟有什么动静?”

“动静是指?”

“还装傻?当然是指你和塞西娅有没有什么超越普通家人的进展了!”

如此正气凛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这......当然是没有进展了,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再不快点回答她们的问题,恐怕难逃围堵的窘境吧。

“真的没?!这是真的?!”在阿洛斯回答结束后的几毫秒,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真的......”极力澄清的阿洛斯简直服了这群爱八卦的大叔大妈。

随后,一群人闹哄哄地散场了。

一些人在欢呼着“我家的孩子还有希望”,还有一些则是叹了一口气地说着“还以为能看好戏”之类的丧气话。

唯独杂货店大叔还留在原地,他神情凝重地看着阿洛斯:“小伙子你该不会是性取向方面有点问题?”

喂,这也太无礼了吧?

阿洛斯在心中抱怨着,“不,怎么会。”

“那你为什么住在一个超级美少女家里却没有任何行动啊......你该不会是喜欢那只幼女吧?”

“那只幼女......”阿洛斯简直无法跟上大叔的思维了,为何非要认定阿洛斯会喜欢两姐妹的其中一个,而且还有喜欢维希的疯狂猜想?

后来,大叔正色道:“少年啊,那可是许多男人的憧憬对象,如果要把握的话就趁现在了啊!不然的话叔叔我就......哎哎哎!”

一只手擅自闯入阿洛斯的视线中,接着大叔发出了惨烈的叫声——他的妻子来了。

“你就干嘛?”老板娘扭着大叔的耳朵满脸黑云地问道。

耳朵都被扭红了,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来,你的鸡蛋和培根肉,盛惠六科恩。”阿洛斯接过袋子后如数把钱交了,然后迅速撤离了现场。

真是奇怪的一群人。

走在人行道上,几只松鼠从他的脚边窜行而过。

他停下脚步,蹲下看着天真的生灵抱着果子四处戏耍的可爱模样。

“真是好啊,能够在这里活下去。”他突然想起的是那只小狗——曾伴他度过艰苦岁月的朋友。

不知道在新家那里过得如何呢?夏利他们有没有去陪它玩?

两只松鼠悄然爬上阿洛斯的肩,仿佛这样能让它们感觉到无比雀跃。

沿途驶来的一辆迷彩涂装的汽车,卷起一片红叶的旋风,在露天车座上的一抹粉色瞬间从阿洛斯旁边掠过。

那种感觉,熟悉而痛恨。

他回头想追寻那辆车的踪迹,但早已被转角的瓦砾掩藏起来。

刚刚那是......

错觉?

————

“嗯?刚刚那人是......”莉芙·沙雷特回头一看,与之相同的——视线在转角处失效。

“怎么了?”

“没,大概是认错人了。”她如此回答道,抚弄起她那风中凌舞的粉色头发。

“好了,继续刚才的话题吧,说到哪里了?”莉芙一阵傲慢的底气散发出来,压得车上的低级官兵都有种不适的感觉。

“是,是的。刚刚我们接到消息,佣兵势力的第三大联合编队在最近完成了新一轮的收编运动,这一次他们收编了在中东亚地区有频繁活动的六个自由部队。”

“呵?那群乌合之众......说说有哪六个?”

“是,包括有中亚的‘莽鹰’、‘雷蛇’、‘飓风’、‘飞狼’,还有东亚的‘破晓’和一支革命武装部队,当前他们......”

“慢着。”莉芙立刻叫停了正在旁边汇报的文官。

“有,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东亚的‘破晓’?”

“诶?是的。他们现在已经完成合流似乎开始调转方向开始朝欧洲和美洲主战场进发了。”文官松了口气,他很满意自己的这一次工作完成度。

“呵。”莉芙狡黠地笑了一声,当然——在其他人眼里看着则是一眼妖艳无比的气息。

“好像蛮有趣的嘛,你现在就去联系一下马德萨斯少将,跟他说今晚我在罗兹酒店等他,有急事要商量一下。”

“明白!”

————

回到家时正好是七点三十分,塞西娅和维希刚好起床。

“早上好啊,阿洛斯。”

“大哥哥老(早)上脑(好)。”

“嗯,早上好。我现在就去准备早餐。”看着两人睡眼惺忪的模样,阿洛斯依然是一副不得好笑的表情。

这两姊妹真是太可爱了。

并非带有什么不轨企图和意味,单纯地赞叹罢了。

她们更像是两颗闪耀的宝石,是不能用邪秽的想法来考量的。

蓬松的长发调皮地岔开,早上起来时的女孩子总要精心打扮自己一番,这让阿洛斯有了充足的时间来准备早餐。

“维希,刷牙的时候记得是要上下刷啦。”

“呜呣......知道了。”

“要刷久点哦,不然蛀牙虫会来找你的哦。”

“呜诶?好可怕。”

两姊妹一边刷牙一边聊着,这是阿洛斯从未想象过的。

如此平和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阿洛斯在这里已经将近三个星期了,但他完全没有实感,因为在他的思维中,此时世界不应出现这样无风无浪的平静。

“呜哇!好香啊!”维希迫不及待地用叉子戳起一块培根肉往嘴里放,那股肉的香气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的感觉真的相当诱人。

看到维希满颜旭日光彩般的笑容,还有一边吃一边从嘴里漏出的赞美词就可得知了。

塞西娅却是一脸沮丧地吃着。

至于原因......

“呜呜,好吃是好吃,但为什么我就做不出来?”

阿洛斯苦笑着安慰她:“只要有了目标和那份心思,肯定能做出来的。”

“真的?”

“真的。”

塞西娅轻拍了阿洛斯的脑袋:“突然觉得你好像大哥哥呢,明明比我小!”

那份温暖,那份微笑。

在刹那间阿洛斯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然而它过于微弱,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几乎没有发现,很快就将其抛诸脑后。

“真是的,轮到年龄你顶多大我三四岁吧?我记得是二......唔!”

“不可以随便说出少女的秘密啦!”以这样的道理推搪着,塞西娅将一块培根肉塞到阿洛斯嘴里。

从嘴中拔出叉子,塞西娅若无其事地继续使用。

喂,这可是间接接吻啊。

心中这样想的他,最后选择了乖乖闭嘴。

————

用完早餐后,今天也要继续工作的塞西娅先开车去上班了。而阿洛斯就负责将维希送去幼儿园。

路上维希依然是活蹦乱跳的开心样子。

据说阿洛斯来到这里之前,维希一直是独自一人上下学的。

这不禁让阿洛斯赞叹。

就算是天堂,也不免会有一些为非作歹的人存在。

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孩子独自走在路上还是伴随着危险的。

现在她的欢呼雀跃估计是因为有阿洛斯的陪伴吧。

“路上终于有人陪我聊天了!”她这样子笑着说。

维希就读的幼儿园离家有十分钟左右的脚程,是诺奥这里数一数二的幼儿学校。

自然而然,学费也该是笔不小的支出,但塞西娅似乎不曾担心过费用的问题。

据观察她并不是呆在家中深造的画家,而是一个正统的上班族——每天早上八点出发,晚上接近六点回来,有时候会加班之类的。

完全是一个上班族的节奏。

就算诺奥生活福利再好也不会有如此多的补助资金才对,但现在她们住的是最高档的别墅,读的是最高级的学校,就连塞西娅的车都是相当昂贵的品牌。

这就让阿洛斯产生了巨大的兴趣——究竟塞西娅是在什么地方,什么公司上班呢?职位又是什么?

虽然知道暗地里调查收留自己的恩人的底细不怎么妥当,但他还是有尝试去问一些街坊企图得到什么结果。

最后答案的确出来了——“完全不知道”。

自己不知道就算了,就连街坊都一律摇头,看来是一份相当低调的工作。

又抑或是塞西娅想要低调一些罢了?

如此思考着,他们两人已经来到了幼儿园门口。

负责值日检查的老师站在门口前迎接每个孩童的到来。

“哎呀,维希你来了?”

“早上好!玛丽老师!”

阿洛斯就站在门口看着维希进去,然后才安心离开。

刚一转身,维希却又一股劲地跑了过来:“大哥哥!”

“嗯?”

维希站在阿洛斯身前,但由于身高问题阿洛斯只好蹲下来。

她将嘴巴凑到阿洛斯耳边:“我拿到了塞西娅姐姐的房间钥匙,今天下午放学后一起去看画吧?”

“诶?”阿洛斯刚想说些什么,维希却不回头地跑进了学校里。

大角度地挥手告别后,维希扎进同学群中慢慢走向教学楼。

说什么都太迟了吗?

阿洛斯点头与维希口中称呼的“玛丽老师”告别后沿原路返回。

“回家打扫卫生去吧!”他伸了个懒腰。

围绕在他身旁的鲜活空气,反倒变得不安。

今天下午,大概一切谜题都会揭晓了吧?

————

时间回到三周前,那时是阿洛斯脱离部队的第五天。

同时,也是“破晓”抵达汇合地——“命运骑士”联合编队驻扎地——合联要塞的日子。

这座城市的居民已经全部撤离,原因是“命运骑士”需要一个足够大的空间来容纳这世界第三大革命军团,于是他们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来进行城市的改建和居民的安置。

加上这里的居民都是饱受酷政折磨的人,只要在语言上参合进一些他们共有的情感,还是比较容易沟通的。

一切都是为了战争的需要。

所以现在合联已不再是昔日的“城市”,而是一个城市规模级的“要塞”。从战略位置上看,它与西北的提坦兹,西南的荷洛斯组成三角形,并称为“革命金三角”,也正因有金三角的阻拦,才牵制住了联邦的兵员物资

调动,割裂开她们的运输路线。

事实上,只要其中一角被击破,佣兵军团的战线就会被击散,被迫向后方撤移。最后还有可能出现战局被彻底扭转的最坏结局。

但很幸运的是在这大半年的要塞攻坚战中,佣兵的三角阵并没有被打破,随着队伍的壮大更有向外扩展的趋势。

“除开我们,这次还把中亚的四支部队拉过来了啊。”卡捷斯已是很久没有回舰桥看过情况了。

自从他恢复了U.K.驾驶员的身份后几乎都没有理会过舰桥的事情,因为这些都有琪丝娅一手包办。

但这一次,他必须来舰桥。

因为今天,将会是所有人命运的转折点——他有这样的预感。

非比寻常的、强烈的预感。

与千鹫级“Destrioer”同行的,还有一艘逐黯级战舰——那是中亚其中一支收编部队的航母。

那血红色的狼头标志,应该就是“飞狼”队吧?

琪丝娅接通合联要塞管制塔后,战舰的停泊权很快就被批准下来了。

按照管制信号,“Destrioer”的停泊处位于合联要塞的西南方,这边是“命运骑士”所谓“先锋部”的编队停靠点,这就可以推算出“破晓”在编队中的大致作战定位了——以精英佣兵团组成的先锋作战部队。

“看来他们蛮看中我们的嘛,虽然不把我们调去主力部而是留我们在先锋部这边。”琪丝娅和卡捷斯还有几个卫队队员已经做好准备下舰迎接新的面孔。

“命运骑士”联合编队总外交官,施瓦诺·雷兹。

紧闭多日的战舰舱门在今日开封,终于迎来了崭新的篇章。

阳光在慢慢灌进黑暗的空间里。

等到舱门内置的梯架放下来后,迎面走来的便是先前有照片验证的总外交官——施瓦诺。

一副和善的笑容挂在嘴上,瞬间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虽然卡捷斯一眼就能看穿这是职业需要的笑容,但他承认施瓦诺是个做外交官的好料子。

起码现在他的身份足以证明这一点。

惯例的握手礼过后,施瓦诺立刻转入主题。

“贵队来到这里想必是做好归入DK编队的觉悟了,本来是应先让你们去见总参谋一面的,但由于某些原因总参谋现在不在合联这里,所以请你们暂时等候吧,如无意外今晚就可以接到通知的了。”说罢,施瓦诺在随身携

带的记事本上写下一串数字,撕下来交给卡捷斯。

“这是我的通讯码,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那么我先告辞了。”轻鞠一躬,施瓦诺迈起阔步离开了。

“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呢......”琪丝娅在身后偷偷说一句。

“没什么不好的,我蛮欣赏这种人。”

大概是属于相近一类人的缘故,卡捷斯并不讨厌和这种人打交道。

“好了回舰吧,现在就召开一个全队会议。”卡捷斯转身向琪丝娅吩咐。

“了解!”

十分钟后,部队里的全体成员都在格纳库里完成了集合。

“现在大家都应该知道我们的位置,我们现在正位处革命军第三集团的驻扎基地,合联要塞。至于动机大家更是心照不宣,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大家也清楚我们在前段时间失去了三个珍贵的战力,力量几度被削

弱的我们已经无法独自走下去了。所以我们作出加入DK的决定,请各位......”

在安定的人群中,樱依然是一副失落的样子。

阿洛斯还有他的父母......只是宝贵的战力?

站在旁边的西恩和切西卡无奈地看着樱,也不好再说什么。

以前也并非没有发生过成员离队的情况,樱总能沮丧过后打起精神,但这一次的萎靡持续时间真是太反常了。

若是曾经,樱现在应该满脸笑容地去听首领的每一字每一言了。

“那么会议结束,各位谨记我刚刚说的话,希望各位能尽快适应新的生活,还要注意避免和其它部队发生冲突,散会。”

人群如失去吸引力的原子向四周散开,原地只剩下樱和切西卡、西恩在慢慢踱步。

实际上,后两人只是担心樱才放慢脚步的。

卡捷斯见状,只好叹了叹气向樱走去。

“首领好!”西恩和切西卡敬礼道。

只是稍微点点头,卡捷斯走过樱的身边留下如此一句话:“阿洛斯不在之后你是作战部的核心战力了,打起点精神来。”

跟在身后的琪丝娅补上“阿洛斯他既然离开了就不要想太多了吧”这句话后与卡捷斯头也不回地走了。

结果首领依然没有把脸转过来,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吗?

不,是他只允许我看到背影而已吧?

“樱姐姐,你的确要好好的考虑一下现在的清醒了。”西恩再也忍不住了。

“喂!西恩!”切西卡想阻止,但这已是离弦之矢了。

“我们也不愿看到阿洛斯离开,但是你这样下去不但对现况完全没帮助,还会害了其他人的啊!”西恩的语气中难抑激动之情,“我知道的,你喜欢阿洛斯他吧?”

“诶?”

“嘿,自己考虑一下再说这种话吧......什么才是爱,什么才是爱慕。”樱第一时间竟想起了冯恩说过的话。

对此推断,切西卡似乎也是默认了。

“不,怎么会......”

“不要隐瞒自己了!”西恩大吼。

响亮的声音让整个格纳库里都充斥着回声。

“西恩......”

“你的心意谁都能看出来,如果不是喜欢他那为什么会沮丧这么久?你肯定想去找阿洛斯吧?但现在的你连自己生命都难以保全,还怎么去找他?现在我们可是参加了战争啊!”

“我......”樱的心紧绷着,愈是这样说她总觉得自己会愈加迷茫沉沦下去。

阿洛斯,你在哪里?

沉默的祷告,仍未能突破时空传达至思念之处。

————

时间跳跃至如今,阿洛斯看了看电子钟表——现在时间为下午五点十分。

在家打扫了半天的阿洛斯觉得应该要去接维希回来了。

“还要准备晚饭啊。”

因为食材在中午就准备好了,所以现在他只需要去接放学的维希。

照今天上学的路步行过去,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阿洛斯刚好能听到学校中传出的放学铃声。

“看来时间刚刚好。”

但放学后的孩子们还需要排好队由各班老师带队出来,这过程还有几分钟。

校门前站着的,依然是早上那位玛丽老师。

她见到阿洛斯后微笑着招呼他过来。

阿洛斯在确认玛丽老师是叫他过去后,他疑惑地走了过去。

“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啦,只是见现在有几分钟时间想问一下你关于维希在家里的情况和表现而已。因为最近见你经常送维希来上学所以想了解一下。”

“原来如此,其实她表现很好啊,在家里也是相当听话。”阿洛斯如实地汇报了情况后倒是有点担心起来了,“难道维希在学校里犯了什么错?”

“啊不是。”玛丽老师连忙否认,“相反的她很乖巧呢,只是以前总觉得她有点孤僻,最近几星期她突然开朗了好多的样子。”

这样吗?维希以前一直过着孤独的生活吗?

不过也难怪,塞西娅每天都要上班,只留下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不感到孤独实在是有些勉强了。

“说起来,你就是塞西娅她所说的新家人吧?”玛丽老师慈祥的笑容中带着一股暖人的力量,这种如同母亲般的感觉让阿洛斯突然想起了卢琳·雷佩尔。

为保护自己而死的,最伟大的女人。

自己的母亲。

但他不能再随意暴露感情给别人发现了:“嗯,您也知道了啊。”

“塞西娅以前也曾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呢,现在在大家眼中也是个受欢迎的女孩就对了呵呵。”玛丽老师回忆道,那微微眯起的眼神中溢满了时光的流逝感,那一层层的皱纹证明她已年事不低,但

更证明了她度过了一个无悔安详的人生。

“塞西娅小时候原来是您......”

“嗯,她们一家我都有关注的,尤其是她们双亲离世后。”

“诶?离世?”

阿洛斯现在才突然醒悟过来。

因为是原本就不存在的存在,所以他之前才没有发现吗——时至今日,他的确连塞西娅的双亲叫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更不用提见过面了。

“维希刚一岁的时候,也就是四年前两姊妹的父母外出旅游时因为车祸而死,但刚高中毕业的塞西娅很坚强呢,靠自己的力量找了一份工作维持了这个家。”

那两个天使般的少女,原来是从地狱里走来的。

人总有生离死别之时,但意外太多,留下的遗憾也太多了。

“玛丽老师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虽然事实很令人扼腕,但动机......不明确。

“塞西娅和维希都是很善良的孩子,既然作为新家人,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教学楼一楼里涌出许多吵闹戏耍的稚嫩童音,玛丽老师知道孩子们都排好队下来了,“麻烦好好照顾她们两人......”

“......”阿洛斯愣住了。

只是自己曾经的学生,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甚至是除去师生关系就已经变成陌生人的人。

仅仅是这样的两个人,玛丽老师居然如此挂惦在心中。

这是何等神圣而伟大?

“嗯,我会尽力的。”阿洛斯点了点头。

“那么失陪了。”

钻入孩童中的身影,在此时被远处的霞光照得生辉。

————

“塞西娅,下班了哦不去喝一杯?顺便和你商量一下那东西的开发计划吧?”与塞西娅同样身着白色长袍的同事邀请道。

“嗯,也好。”塞西娅心想着今天是星期五,迟点回去应该没问题的,“但还是先打个电话回去吧。”

心想如此的她翻找起包里的东西。

慢着,似乎少了点东西?

她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通讯机还在,身份证还在,工作用草图还在,房间钥匙......

不在?

她突然想起今早在出门前维希对自己露出的那个不明意义的笑容。

“难道......糟了!”塞西娅立刻脱下白袍往外跑去。

“喂喂!塞西娅你要去哪?!”她的呼唤,却没有受到待见,塞西娅依然是二话不说冲了出来。

如果是只有维希还好,但现在家里有阿洛斯在的话......他绝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吧?

是的,她房间桌面放着因来不及整理而零散排布的“黑鸟”的设计图。

————

“回到家咯!”维希小腿一蹬,两只精致的鞋子就踢踏地飞了出去。

“喂喂,别踢鞋子啦。”

“嘿嘿没关系嘛。”维希在书包中找出一枚金色的钥匙朝阿洛斯笑道:“大哥哥你看,按照约定我把姐姐的钥匙拿过来了哦!”

约定,是指第一天见面时的那个不成文约定吗?

小孩子真是天真......这时我应该这样说吗?

虽然想这么说,但这么小的孩子就去偷东西实在是......

“维希记住,这一次就算了,但下一次可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这也是个约定,行吗?”阿洛斯举起尾指说。

“诶?难道维希我做错事了?”

“嗯,塞西娅姐姐会生气的。”

“呜哇!那怎么办?”

“没事的,只要好好道歉一定会原谅我们的,那承诺你也要遵守,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两个人的尾指相叠,见证了这个承诺的订立。

“那我们快点看完就去向姐姐道歉,好吗?”

“嗯,好!”

阿洛斯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他并不知道,在门后等待着他的东西,是过后历史中的一段传说。

那是在未来被人们称为黑历史的,最鲜为人知的存在。

“咔嚓!”

金色钥匙所开启的那扇门扉,正向阿洛斯敞开一个难以置信的世界。

这是卧室、书房两用的房间,摆设与塞西娅给人的感觉无异——清雅脱俗,不会有太多少女的娇粉,也无成熟女人那般的娇媚。

这里是一个很正常的房间,但唯独让阿洛斯感到违和的......是书桌上堆满的画纸,还有书架上摆满的书籍。

那些书籍中,似乎有八成是关于U.K.的研究资料。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U.K.书?

“怎样?”维希自豪感满载地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画满图案的稿纸给阿洛斯看,“姐姐画的东西很帅气吧?”

“这是......”

稿纸上各种复杂的图案映入阿洛斯眼帘中。

诚然,这画得十分精细,每个细节都清晰地展示在他的眼前。

但这才是重点。

他接过塞西娅的画稿。

这些稿纸上,有着许多自己不曾看过却又很熟悉的图案——这些毫无疑问都是关于U.K.的设计草图。

如此高精度的设计图,绝对不是闹着玩的吧?难道是真正的设计图?

塞西娅她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的?

然而,令阿洛斯吃惊的并非这些。

他仔细看了一下稿纸上的文字和图画内容。

这种关节传动机构、承转轴技术,这种能量转化斥力场的防盾技术......还有好多技术都从来没有见过,是最新的实验科技吗?

还有这机体......

“将联动式传动架构技术和嵌合式承转轴技术融入该机中心作为实验需要,计划在U.G.386年年末时对外实行推广。”

“作为先锋级试验机的SP-2,有必要强化其全面机能,故建议本机搭载三台或以上的α-3粒子引擎。”

“在U.G.384年6月成功研制的PF能量防盾将以SP-2为主要实验中心进行装配,虽然当前该项技术耗能大且稳定性差,但有SP-2的高级别能量输出应有一试的价值。”

“若要将SP-2置于核心战力机地位,践行其设计理念,则建议将火力级别提升至极限,故提出外挂式装备——‘艾瑞斯战神外装’的构想。”

这绝对是阿洛斯见过的最骇人听闻的机体。

他们是想造出一台“最强U.K.”吗?

诸如此类写在草稿图纸空余出的字眼不断灌输进阿洛斯的脑中,最后右下角的署名已无悬念。

“U.G.384年5.19,WXP-F107,Longhorn Windom SP-2,黑鸟。核心设计者——塞西娅·伊德莱特。”

“大哥哥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没,没什么......我们快点出去吧?”阿洛斯刚准备转身,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喘息声。

他打了一个寒颤。

怀着与往常不一样的目光,他慢慢转过身去。

“你看到了吧?”

“嗯。”阿洛斯淡然地回答道,“为什么你会是......”

本来想问下去的,但塞西娅的眼眶处开始漫出异光:“麻烦快出去。”

“塞西娅姐姐是我不好,对不起嘛......”维希跑到塞西娅身边慌张地道歉,但塞西娅始终没有答应。

她最后甚至从包中拿出一支手枪,以流利的操作上膛解栓后,她举起手枪瞄准了阿洛斯,“拜托了,请快点出去......”她重复着话语。这并不是要求,更像是哀求。

阿洛斯只好点了点头,带着维希走出房间。

之后,房门砰地紧闭起来——塞西娅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大哥哥,姐姐是不是生我气了?”维希委屈地问道,因为她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更不知道会令塞西娅如此伤心。

她的出发点只是为了履行承诺,让阿洛斯看一下塞西娅,自己最爱的家人所画的画罢了。

无可厚非的是维希还小,她并不知道那些自认为画得很漂亮的画究竟是什么。

那是力量的巅峰,是罪恶的根源,更是屠戮的恶魔。

“维希放心,塞西娅姐姐只是生我的气而已。”如此安慰道,阿洛斯只好等待一个合适的实际来化解这一矛盾了。

每个人都拥有秘密,要化解这种情形的话......

————

那一晚阿洛斯只是做了维希一人份的饭菜而已,直到十点维希说什么也不肯去睡觉,最后阿洛斯还是软硬兼施才把这倔强的小女孩说服的。

至于塞西娅,从下午六点到现在——晚上十一点了她依然把自己锁在里面,一滴水一粒米都没有碰过。

阿洛斯靠在塞西娅房价门前坐了下来。

“不出来吃点东西喝点水吗?对身体不好的吧。”

阿洛斯知道塞西娅听见他说的话,所以他选择静候答复。

事实上他的确等到了。

“维希呢?”许久的静默后,房里终于传来了回应,从声音可以粗略判断出塞西娅现在正和阿洛斯一样靠在门边。

“已经哄她去睡觉了,为了这个我可是花费了不少心力。”

“是吗,谢谢。”声音很微弱,或许是她不知应该如何面对阿洛斯吧?

“那么,可以谈谈下午那件事吗?”

“已经暴露了,有什么好谈的?”一提及这件事时塞西娅的语气就有所变化了,可以猜到她对此事的确有抵触情绪,“很差劲吧我?明明有说过自己很讨厌U.K.,却在暗中画着这些怪物的设计图。”

“那个W系概念机构想果然是真的啊......”

“诶?”塞西娅明显是有点被阿洛斯的话吸引到了,“什么意思?你究竟......”

普通人可能会勉强看懂那是一台U.K.的设计图,至于真假那是断不会判明出来的。

但阿洛斯能准确说出那是W系的概念机,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连整体都还没画完,居然已经知道是W系的了?

“很好奇吧?其实我是个佣兵,在不久前还是......”

“你,居然......”

“我一直不敢说出来,一是怕在这里身份暴露会惹上麻烦,二是不想看到你们牵扯进我的问题中去。不过既然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我也不好再隐瞒了。”

“你可知道由你们佣兵引发的战争害死了多少人?”塞西娅话音中带着颤抖,在此刻她仿佛要将所有不满都发泄在阿洛斯这个曾经的佣兵上。

然而阿洛斯并不介意,倒不如说......假若他能作为载体承受住一切的悲伤与痛苦的话,他会很乐意接受。

“知道,我也曾经驾驶过U.K.杀死过敌人......那真是一种无奈的举动。但正因如此,使用杀戮兵器的我懂得制造杀戮兵器的你的痛苦和无奈,不是吗?”

“阿洛斯你......”

“我们迫于联邦的逼压和追杀,你们迫于战争的驱进和蔓延。我们不得不战斗,而你们不得不制造,在本质上有何区别?说真的,第一眼看到那些设计图的时候我真的有点愤怒,明明你说过讨厌U.K.的。”

阿洛斯顿了下,继续说道:“但后来想了想,你讨厌U.K.的心情是真的,那一定是因为你的心血被当作杀人机器的缘故吧?当自己对它越熟悉,就越是厌恶和憎恨它们。”

被阿洛斯一连串话语打动的塞西娅,终于结束了沉默,她慢慢敞开了心扉:“你说得没错,我从小就被人看作是机械天才,家人和军方都在逼着我走上这条道路,最后我也的确如他们所愿成为了一个U.K.设计师,但我真

的......不想制造出‘罪恶根源’的啊。”

“‘你是天才所以注定要走上与常人不一样的道路’‘没问题的,你是天才嘛’,充斥在我周围的全都是这样的话,真的是太累了......如果说这是命运我还宁愿让命运把我造成一个普通的女孩——这样的话,就不会有

这么多杀人机器在我手下诞生了。”

“以前有个前辈跟我说过,‘力由心生,任何物件的用途都由人来决定’,我想......U.K.的出现并不代表着罪恶的必然发生,最后还是由人来决定的对吗?当我驾驶U.K.为保护你们而战时,你们会不会认定我是个大恶

人?”

“力由心生”这句话,正是冯恩教给阿洛斯的。

那种由心生发的力量,是决定着一个人所作所为的最大因素。

“那我们真的有危险时,你会保护我们?”

“会。”阿洛斯毫不犹豫地应答道,“我后悔着松开从前的幸福,但你和维希还有诺奥的其他人毫无芥蒂地接受了我,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除开这恩情,难道没有其他理由了?”塞西娅有点失望。

“真要说的话,其实你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在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我就能感受到你身上有着一种非凡的气质了。怎么说好呢,总觉得......有种很温暖的感觉吧,而且很熟悉。”阿洛斯挠了挠头,他也说不出为何会有

这样的感觉,但这每句话都无虚假之意他可以保证。

“呵呵,阿洛斯你真是个狡猾的人啊。”

“狡猾?为什么?”

“呵,谁知道理由呢?”塞西娅调皮地将她的心思隐藏起来,这样轻松的语调倒是令凝重的气氛消退了不少。

“那可以出来了吗?我准备点东西给你吃吧。”

“我要香煎培根肉哦?”

“不怕吃多变胖?”

“如果真变胖的话你可要负起责任来呐。”塞西娅会心一笑。

“嗯......”阿洛斯松一口气,这样的紧张矛盾总算是解决了。

现在彼此的身份都已经暴露,以后肯定会有一些或大或小的矛盾产生,但他相信......这一次的经历会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的一座桥梁。

那是能承载起彼此误会与贯穿隔阂的,心之桥。

翌日,天空拉下一片雨幕。

深秋的雨不如夏雨那般狂野不羁,反倒如深闺少女那样拘谨了不少,然而这样萎靡的蒙蒙细雨为大地和人们带来了一度寒凉。

所幸的是今天为休息日,人们不再需要担心天气会影响到工作。

经过昨晚的和解后,塞西娅和阿洛斯已经达成了互相保守身份的协定。

但虽说是和解,互相抓着把柄的两人相处在一起时已不同于以往那样自然。

总觉得......有点像现在窗外的雨。

早餐过后维希跑到楼上,似乎因为阿洛斯和塞西娅的和好而变得分外开心,还说着要画一幅世上最最漂亮的画送给他们以表祝贺。

而塞西娅就难得地进了一次厨房帮阿洛斯洗碗。

站得无比接近的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层迷幔那样——两人静静地用抹布擦着碗,听着瓷器间的叮咚火花。

从客厅那里传来的是世界新闻广播,由于战争的缘故现在也快变成战时广播了。

两个站在战争浪潮中的人,正被这一条条新闻压得沉重,窗外的雨声与这水中碰撞的碗碟声更将这种沉郁的氛围衬托得明显。

“唔......”

塞西娅在那里吱吱唔唔了许久,期间已有多次偷瞄阿洛斯一眼然后迅速避开他的视线的举动。

“有什么要问的就大胆问吧,我应该没有长得很可怕?”阿洛斯知道塞西娅的心思,所以他决定先发制人。

“你......怎么了吗?好像精神很不好的样子。”现在塞西娅眼中的阿洛斯显得很是无精神,像是一个大病正盛的人一样。

两圈显眼的黑眼圈挂在他的眼皮下,看起来阿洛斯是要随时倒下的状态。

“啊,稍微有点睡眠不足。”嘴上这么说,实际上阿洛斯已是彻夜未眠。

至于原因......是阿洛斯第四次做了噩梦。

本来就在纠结塞西娅的问题,好不容易在半夜睡着了的他却再一次被重复的噩梦惊醒。

人常说“梦往往是人心深处的强烈羁绊”,这是否说明阿洛斯心里还留有对“破晓”的一丝感情呢?

这个他无从推断,但至少从事实而言......他做噩梦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越是安定地生活下去,他越是无法忘记那群抛弃了他,却还在战场上以生命相搏的、曾经的同伴。

“睡眠不足,难道还在想着昨晚的那件事情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塞西娅自疚地低下了头。

“为什么要道歉?这并不是你的错。”阿洛斯缓缓说道,但由于精神不佳,这番话听起来让塞西娅更是感到愧疚和心痛。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她是知道的,她爱着站在她身边的这个身心疲惫的男性;她也是知道的,爱的幼芽早已从数不清的年岁中萌发——她并非认识到阿洛斯仅仅一个月之久。

然而阿洛斯的表现在告诉她——“过去”这一只会为他带来痛苦的东西早已被抹去。

连那段两人之间唯一的记忆都被抹去了,塞西娅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但现在她眼中的阿洛斯更令她心痛。

她还记得那双深邃如圣人的眼镜,她还记得那坚韧如磐石的意志,但现在的阿洛斯......疲倦无法掩盖住深邃之光的眼眸中,竟掺杂多了一份她并未知晓的迷茫。

“那到底是为什么?”塞西娅这一次自认为伪装得很好,完全没有被阿洛斯察觉的样子。

“其实,我又做了噩梦,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噩梦?”

“我梦见了曾经的战友们全都在我的面前死去,而且......他们一直说着那都是因为我才死的话。”阿洛斯停下手中的工作,他怕会因为压制不住恐惧而失手摔烂瓷碟。

“虽,虽然在立场上我们是敌人,但我相信你的同伴们现在肯定还健在的啦!不要这样担心嘛!”如此安慰道,塞西娅却很是不安。

她在担心着什么呢?

并无什么伟大的想法,此时此刻的她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她不想阿洛斯离开。

仅仅如此简单的想法罢了。

再伟大的人都有其自私的想法,塞西娅此时的自私对她个人而言却很是伟大。

所以她极力开导阿洛斯,让他放下那颗总悬在半空的心的话不就更有把握留住他了吗?

“你想想,他们现在不是加入DK了吗?我也有听闻过那支联合编队的实力,不会出事的啦!不过......现在我都搞不清我要站在哪一边了。”塞西娅一脸困惑的样子并没有吸引到阿洛斯的注意。

因为此时此刻的战时新闻,完全夺走了阿洛斯的思绪。

“近日革命军第三编队命运骑士又有了新的动作,完成了新一轮收编后的他们究竟有什么打算呢?对此我们采访了资深的战略分析家康罗先生,下面是关于他的采访内容。”

一阵短促的电音过后,接续而上的是一名男子的声音。

“这一次DK的大规模收编活动显然是为了向主战场推进做的准备工作。我们从各方面采集到的信息中都指出了本次收编部队里有相当一部分是佣兵派系中的精英,例如中亚的飞狼和东亚的破晓这两个队伍,相信这两队将

会被安排到先锋部那边吧。”

“我们都知道先锋部是最多精英聚集但死亡率最高的部队,如果先锋部被大量歼灭,是否意味着命运骑士将要在战争中败下阵来?”

“这倒未必,因为命运骑士的主力部实力还是很强的,而且......”

下面的内容阿洛斯已经听不下去了。

死亡率最高?“破晓”要去那个所谓的先锋部?

塞西娅知道现在广播说的消息中正有他所属的部队在,但她还是轻轻问候了一句:“你怎么了吗?”

仅仅一句话的时间,她就看见了浮显的泪光在雨色笼罩中开始闪烁。

“阿洛斯......”

“我的部队,被分配到那个死亡率最高的先锋部了。”

为什么我会流泪?明明......不想再去惦记他们了。

是他们抛弃我的,不对吗?

“不,不要担心嘛!你的部队不是精英部队吗?”

“但是......”阿洛斯想再说些什么,但他最后放弃了,“对,应该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没错,有首领和樱在,不会有事的。

他试着镇静下来,那时候雨已经停了。

塞西娅就如同那重现光明的澄空一样,在雨霾散去后似乎懂得了什么。

那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看似坚强却痛苦的决定。

往后几天,阿洛斯除开做好每天的家务活,大部分时间都在收看电视中播放的战时新闻。

他渴望着一切关于DK和“破晓”的消息,哪怕只是短短几句话,他也起码能知道现在他们境况如何。

但事与愿违。由于情报管制他并未能从电视上获取太多消息。

周而复始汇报着伤亡个数与财产损失,谁能知道那些数据中是否包含他们在其中?

他愈是想知道,伴随着他的就是愈深的失望——他失去了见证一切的力量——Ultimate Knight。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失去力量的自己是多么无助。

他也才知道,“罪恶根源”成为他现在最渴望的东西。

并非要施以罪行,而是想用这力量去见证他心中期盼之事。

带着这样强烈的无助和渴望,他于夜里再次坠入噩梦的深渊。

那一幕场景,那一阵呼声,如期而至。

都快成习惯了的噩梦景象,依然能让阿洛斯惊出一身汗。

“阿洛斯,都是你的错。”

我究竟错在哪里?为什么是我的错?

“你在逃避现实和自己。”

我......

梦破人醒,阿洛斯睁开了眼。

现在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

“可恶!”他一拳捶打在柔软的床席上,力量却全被反弹了回来。

原本寂寥得只剩下自己呼吸声的房间,在此时兀然响起塞西娅低沉的声音:“你又做噩梦了?”

这是隔着红木门传来的话语,在阿洛斯听来有种无奈和低迷的心情蕴含在其中。

但他更好奇这种时候塞西娅为什么会在自己房门前。

“塞西娅?为什么你在这里?”

“我......那个。”塞西娅似乎在犹豫不决,她不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

“哪个?”

“这个,你......”塞西娅吱吱唔唔的,并不是在害羞而是在作着什么艰难的决定。踌躇许久,她终于像是释怀了抑或是放弃了一样叹气说道,“你想要力量吗?”

阿洛斯愣住了:“你,说什么?”

————

夜,沉得像化不开的浓雾一般围绕在阿洛斯和塞西娅周围,两人坐在车上正向诺奥生活区驶离。

星辰之光参杂在狂虐的海风中扑向两人,切断了彼此之间的联系。

耳边没有了渐渐习惯的声音,唯有呼啸的风浪声不安震荡着。

这是阿洛斯第一次见到塞西娅穿上工作服——那白色的大褂与套裙将她原本难以发现的成熟美展现无遗。

但这令阿洛斯有些不适——塞西娅她,也是情非所愿吧?这一身常人难以穿上的工作服,正像一副枷锁般牢缚着塞西娅单纯的梦想和追求啊。

这样的沉默,一直伴随着两人到达终点。

之后汽车驶出了诺奥生活区,本来这方向上只有一处明显的地方能看见——新诺奥,聚集了大量前沿科技工程和军事基地的诺奥卫星城。

但塞西娅的指定方向明显与新诺奥有些偏差。

穿过这一片漆黑的森林,他们最终在面临海洋的一处石崖上停了下来。

浪怒拍着断崖击起花白,风依旧如猛兽般狂吠,但阿洛斯能听清塞西娅的每一字每一句,甚至夹藏在言语中那份复杂的感情。

“这里是......”

塞西娅没有立刻回答阿洛斯,而是拿出通讯器向一位不知名的军方人员打了电话:“喂,请问是卡兹拉克中校吗?我是塞西娅·伊德莱特。对的,今晚我们来拿东西了。嗯好,拜托你了。”

塞西娅和那名叫做卡兹拉克的军人之间的对话很简洁,完全无需磨合的时间,给人一种早已协调好的感觉。

挂断电话,塞西娅在包中拿出一叠文件递给阿洛斯:“给,这是你所要的力量之匙。”

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阿洛斯接过来一看。

“计划编号TP-UG384-10-17,第十四号系列先锋试作型WMP-F106·OG,Windom SP-1·OG型测试驾驶员——阿洛斯·温德......”之后全是一些关于测试员,即阿洛斯本人的资料。

“这是世界上第一台诞生的SP-1,也是归我所有的,第一台由我亲手设计完成的机体哦。”

“为什么你......”

“稍稍使用了一下特权而已啦,待会可不要露陷哦。”塞西娅依然一副调皮的模样,但眉间隐藏的一番苦郁,阿洛斯能发现。

“很早之前你就在帮我做这份文件了?”

“也不算很早吧,就在......你因为听到所属部队的情况而闷闷不乐的时候开始的?抱歉,里面有蛮多资料是我胡诌的,但为了通过审核只有这样了!”双手合十间,阿洛斯感受到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此时大地传来一声轰隆的响声,一片大面积的坚硬崖石群崩裂成两半,从那黑暗空洞中渐渐浮现的......是一台阿洛斯从未见过的机型。

从那凌锐的整体造型和配备武装来看,其实他知道这是一台W系SP-1,但从文件上的名字后缀和实际情况来看,这似乎是有别于普通SP-1的机体。

浑身黑红相间的涂装,彻底彰显出机体的野性。

这与曾经的SP-3和Vista相比而言,更像是一只不羁的烈鸟。

升降平台上还有一个人影,那是塞西娅口中的卡兹拉克中校。

踏石大步走来的身姿,在无形中透露出一股气势,但他第一眼看到阿洛斯时竟毫不怀疑他的身份。

他向塞西娅敬了一个礼:“伊德莱特少尉最近可好?”

“嗯,挺好的。”回了一个军礼后,塞西娅接入正题,“这位就是阿洛斯中尉,之后这台OG型就交由他来管理了。”

卡兹拉克中校转过身来同样敬了一个军礼:“请出示你的TP文件。”

说的是这个?他将手中文件交了出去。

几经核对后,卡兹拉克承认了这份文件的有效性:“审查完毕,这边来。”

“啊,好......”阿洛斯还不想离开,如此突然的告别不论是他还是塞西娅都难以接受吧?

“请等一下。”果不其然,塞西娅有了行动。

只是这行动有点太过于唐突,甚至让阿洛斯太过诧异——视线突然朦胧起来,一切都化散在甜息中分不清界限。

“......”他很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塞西娅和他接吻了。

完全不顾站在一旁的卡兹拉克的看法,塞西娅主动吻了上来。

说实在的阿洛斯是第一次与人接吻,虽然自己是被动方,但......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女孩子特有的气息,和那樱唇的柔软......他从未感受过。

正因如此,他无法判别这种感觉是好是坏,他只能选择呆滞。

持续时间不久,仅有短短的两三秒,但这奇妙的触感让阿洛斯一生难忘。

皎月下,塞西娅双颊通红而不舍地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阿洛斯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塞西娅的心意,以及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的缘由都已明了——只为了一个“爱”字罢了。

但他更明白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资格和答案用以回应塞西娅,他只能留下一个渺茫的诺言:“还能活下来的话,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的,一定。”

侧耳一句诺言,让塞西娅轻轻掩面抽泣,她不住地点头,仿佛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帮我向维希说一声对不起,以后再不能送她去学校了。”

阿洛斯不忍想象明天起床时维希看不到自己、吃不到自己做的早餐时的反应,他心中仅能留下一片不可填补的遗憾。

“嗯......”塞西娅泪声无法控制地持续着。

那......也是一种爱吗?

明知自己无法割舍,却不得不这样做。

阿洛斯紧皱起眉头,但他害怕自己再多说会让自己愈加动摇。

他期待着在这里生活的每一个明天,却又无法抛弃曾经的战友,最后好不容易作出了抉择,怎能在这里退缩?

他转身向SP-1走起,就连海风也无法撼动他的决心:“我们在以后相见。”

————

粒子引擎的鸣声渐响,熟悉的旋律开始奏起,海风卷起神秘的蔚蓝于白月光辉下翩翩起舞。

黑得可怖的海崖上,一道亮黄的明光闪耀其中,不羁的烈鸟开始展翅。

那是苍穹的王者,更是坚强意志之所在。

“阿洛斯·温德,先锋型SP-1,出击!”

以极快的速度窜入夜空,只留下一道幽蓝的轨迹在风中渐渐消释。

【每个人的心中,定有回忆在沉郁。

即便如此......你仍将迈起步履。

啊——唱起神圣的歌谣。

灵洁的声音,在远方飘荡。

愿你能到达彼岸。】

断续的歌声中,独自的一个人在独自的道路上,彷徨着前进。

“再见,曾经的瑟雷夫。”

——Ultimate Knight·Destiny War——

Stage 14 Ending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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